“三月是最凶残的三个月。”这是曹再飞在北京国民森林公园交友角读的第二句诗，出自于乔伊斯的《原野》。
2019年4月的两个周日，在那个袖珍亚洲地区最小交友角的地方性，曹再德至在两个小后卫线上，高声地念出了这首诗。
他另一面，是穿行急速的游客，和为家庭成员找寻交友第一类的双亲们。她们手上拿着交友电视广告，下面写着对交友第一类的明确要求，比如体格、文凭、总收入，即使具体内容到身分证第四位要是“310”，因为以这位数结尾的是北京“土著居民”。
交友角读情诗，是曹再飞的两件酷儿经典作品。他是南京大学音乐学院的同学，副教授表演艺术史和表演艺术方法论。他骂人平淡，衣著朴实，在群体中并不寒酸，但当他已经开始在交友角授业时，便有一类与自然环境大相迳庭的贯穿力。
这便是他的方式，“用怪诞去重构怪诞”，挽救现代人对真爱最单纯的想像。
谈话曹再飞。
【1】“当代人是不是显得那么间接”
九派新闻报道：你最先去交友角授业是甚么这时候？
曹再飞：最先是2019年的春天，三月初，正好是清明节假期，我连读了三天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为甚么做这件事？
曹再飞：最已经开始，我把这件事当作两件经典作品，两个酷儿。我觉得，情诗和交友角那个自然环境即合适又冲突。
合适原因在于那个地方性是解决婚恋的，读情诗再合适不过了。冲突原因在于爱情诗和那个地方性的价值观反差太大，造成两个很强烈的冲突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那个灵感是是不是出现的？
曹再飞：有一次，我跟朋友去北京国民森林公园附近看展。看完展后，我两个人在森林公园闲逛，然后就走到了交友角。
我其实之前只是听说过交友角，从来没有真正参观过。那天溜进去一看，让我非常震撼。到处都是人，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牌子，有的挂在胸前，有的举在头顶，还有的挂树上，放地上的，各种形式都有。
但牌子上写的内容都差不多，总收入多少，房子多大，在甚么地段，明确要求另一半的车是甚么价位，等等。
这些明确要求会写得非常具体内容。比如说，车要30万以上，最好还是北京牌照，有的会明确要求对方的身分证是310结尾，因为那个结尾的是北京土著居民，新北京人还不行。
我当时就想，当代人是不是显得那么间接。
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震撼，我回来就想，得做两个甚么样的经典作品，后来就想到了去交友角授业。
【2】“后卫线就像两个雕塑台，我站在下面就像两个发声的雕塑”
九派新闻报道：第一次读的是哪首诗？
曹再飞：乔伊斯的《原野》，因为当时是三月。《原野》一结尾就说，“三月是最凶残的三个月。”
“原野”也是诗人对当代人的两个预言，虽然这本诗集比我们时代早了近100年，但诗人提前预感到了当代人的精神危机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第一次读，是甚么感受？
曹再飞：很紧张，我在那个地方性读，周边都是陌生人，我用余光能瞟到各种奇异的目光，怪怪地看着你。
当时那首诗比较长，我读了半个小时，读完就立马走了，基本是落荒而逃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你授业时会带哪些道具？
曹再飞：我会带两个小后卫线，我是站在后卫线上念的。后卫线就像两个雕塑台，我在下面念诗就像两件活的、可以发声的雕塑，像两件表演艺术品站在下面。
我认为，表演艺术跟那个世界的关系，即要深入到我们的日常生活，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。后卫线让我跟地面有了一定的距离，我就跟日常稍微隔开了一点，这是我跟群体共存的一类形式。
第三次授业的这时候，我还带了两个扩音器，因为那个地方性太嘈杂了，扩音器可以让念诗的声音大点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台下人都是甚么反应？
曹再飞：一已经开始，她们是有些敌意的，会想你是干甚么的呀。不过时间长了之后，她们也就习惯了，我和她们已经无害共存了。
【3】一已经开始有人骂我“侬脑子瓦特了”
九派新闻报道：有人阻止过你吗？
曹再飞：一已经开始有比较多不友好的事。有人骂我，说我神经病，“侬脑子瓦特了”（北京方言，意为脑子坏掉了）。
还有保安会过来问我是干甚么的，我就说，我是在读情诗，是在做文化公益。她们似懂非懂，听我说是做公益，也就没多说甚么，让我声音小一点。
之前我还学着交友的人，把诗印出来，装成塑封的，摆在地上。有人好奇，以为是交友电视广告，结果凑近一看，原来是情诗。
不过，后来就有人想要没收，我问他为甚么别人可以摆，我就不行，他说别人是交友电视广告，要交易的，你这不是，所以要收走。我只能示弱，说我不摆出来，就在旁边放着，他才作罢。我现在是把所有的诗摞在一起，路过的人想看，再翻开看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你在这里读了多久?
曹再飞：我原本想读满一年，我从2019年4月一直读到第二年的1月，每个周日都去。当时差不多已经读了10个月，疫情突然爆发了，就中断了。
等到2021年，疫情稍微好转，我就又去读，当时觉得这件事蛮好，而且很多我的学生也很感兴趣，我就继续读下去了。那个这时候的交友角，其实已经恢复到跟疫情之前差不多的水平，人也很多，不过都戴着口罩。
今年4月，北京疫情突然又严重了，我隔离在家，没办法去。我就自己在家里念，每天念一首。网上有很多人看到，也仿照我的模式，天天在家里念诗。我觉得挺好的，疫情总是灰暗的，诗歌某种意义上可以舒缓人的情绪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你会一直读下去吗？
曹再飞：我觉得这事挺有意义的，而且有很多人对那个事感兴趣，如果她们有那个热情，可以接手传递下去，相当于一直有个声音。
曹再飞在疫情封控期间的绘画经典作品。图/受访者提供
【4】只有真诚的东西可以打动人
九派新闻报道：授业的这时候，会有人主动找你说自己也想读吗？
曹再飞：交友角大多都是给家庭成员交友的大爷大妈，主动愿意授业的比较少，不过一般我会问她们，有些人还是挺乐意的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你会跟她们交流读完情诗的想法吗？
曹再飞：我一般不跟她们讨论那个问题，容易冒犯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有为这件艺术经典作品赋予意义吗？通过授业希望达到甚么效果？
曹再飞：想通过表演艺术改变世界，或者通过授业改变世界，可能是一类奢望。我更多把这件事视作自己的两个功课，有没有意义不重要，反正做了就是做了。但如果有人得到了感应，那也算作意外之喜。
九派新闻报道：你自己如何解读这件经典作品？
曹再飞：首先对我个人来讲，这是一段独特的经历，等我老了，想到那个事，我会觉得自己做了件不一样的事情。
从经典作品本身来讲，这是一类双向的嘲讽。在交友角，很多人并不认为这是表演艺术，她们会讽刺我，但我觉得，读情诗本身也是对她们的反讽，讽刺是双向的。
另外，在交友角读情诗似乎是两件很怪诞的事，但将人明码标价不显得更怪诞吗？我这是用一类怪诞去重构另一类怪诞。
起码诗歌是真诚的，那个世界只有真诚的东西才可以感人。
我想表达的是，物质金钱这些外在条件，不能成为我们价值观中唯一的衡量标准。我不是说完全否定物质，而是觉得，物质和精神应该达到一类双向并轨的平衡。
九派新闻记者 陈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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